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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羽林军在鬼市出现的时候，圆测正自默一本驮麽经，笔墨都是在飞烟的杂物中寻到的，他找不见人，圆测便拿来用了。

还是那姓裴的小鬼跌跌撞撞的跑上来说：“和尚，下面有宫里的人。”

圆测站在层叠的石壁后面，看见羽林军首拿着什么人的画像挨个的问话。可惜这里是鬼市，活人也和死人一样，大概是问不出名堂的。他想了想，觉得此事还是不要多问，就又转回去默他的经。

直到他落了两笔，听见外面小鬼惊呼一声飞烟哥哥，笔下一顿。

你的心如何乱了。有人对着他说，是他自己的声音。

他猜到他们找的该是飞烟，天王案一过，武后定会全力追查所有涉及这案的人，一个都不会放过。飞烟在大堂之上欺瞒圣上，定是死罪一条，他在这躲了三年，难免露面叫人看去。

仍是有因必有果。他默念，世上没有躲得过的劫数，今日种种总是为了还债。

他顿了顿，往砚台上舔了墨继续，墨不是好墨，看来藏了几年也没人理。直到小鬼叫了多声，他才转出门，往早已嘈杂的顶上望去。

只见一道白影在石壁上翻飞，烦絮的衣物下摆没有成为累赘，倒成了一番风趣，犹如白烟一般空中飞过。飞烟，他默念这个名字，原来是这个意思。本以为只有名字是你最后一道清光，没想到连这名字上都沾染你余生罪孽，浓厚血腥味压的无法喘气。

飞烟脸上依旧是笑着的，一面朝着穷追不舍的后方散出三五枚铜球，那铜球也眼熟的很，当日飞烟也对圆测用过，铜球落地既飘出红雾，那羽林军首一捂口鼻，大喊一声这雾有毒，便没人再敢往前去，那雾气倒好似天然屏障一样，找不见飞烟在何处。就只见寒光一闪，飞烟不知何时出现在众军之后，手持一把无柄刀就冲为首之人的脖颈处刺去。

那人根本躲闪不及，只一闭眼，就听当啷小刀落地，飞烟连退几步，瞪大了一双桃花眼：“和尚，你碍事了。”

羽林军首也吃了一惊，当刻行礼：“圆测大师，您怎会在此地。”

圆测垂眼只笑，并不回答，而是转向飞烟，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的，他就点了飞烟的穴位。飞烟僵在原地不能动弹，将一双好看的眼睛滋的欲裂，强行冲了穴道，竟真的给他冲开两处。。那羽林军首愣了愣，以为是来助人的，便谢了大师一挥手意思将人带走。

圆测覆手推去，飞烟与羽林军之间就隔了一道气流，硬生生掀开地面，留下道痕迹来。羽林军首困惑：“大师……这？”

圆测一手覆在飞烟肩膀处，便一股暖意自肩膀而入，冲开正在强行解穴的真气，飞烟极寒之体，竟被这股气烧灼的疼痛起来。“贫僧不见杀生，本该将其交予你们。但是，”他转头看飞烟一眼，那人额前留了冷汗，丝毫不示弱的瞪他一眼，手像蛇一样扭曲起来，一瞬圆测脸上一道血痕，还有鲜血流下来。

“要杀便杀，哪来墨迹，和尚你真当是妇人心肠。”

圆测并不恼，只捻了脸上一滴血，朝着羽林军合手一拜。“受人恩惠，定当以七重来报。他渡我一次，我便也渡他一次。你们回去罢，若是追究下来，就说贫僧找了人让他讲经。”

羽林军众人面面相觑，但圆测依旧望着他们，眼中淡漠的不带情绪，为首的只能先答应了，一面挥手叫人后退去。

圆测待到人走尽了，就听见后面低低的笑声，飞烟咧着张毫无血色的嘴，将尖锐恐怖的笑直冲着圆测。“和尚，你要渡我，天大的笑话，你如何渡我，是念几句阿弥陀佛就指望我飞升了不成。”

说罢他竟从原地飞起，白衣一扫射了几柄刀去，圆测站在原地不动，那刀全避开他打在地上，深深扎进地中。

飞烟皱眉：“你修为高深至此，还躲在鬼市？”

圆测望他：“地狱皆空，我自成佛。我入地狱，渡众鬼，普平生。”

飞烟从石壁上跳下，挑了圆测下巴：“我是鬼，和尚你真有意思。”

圆测一手点上飞烟寒中大穴，飞烟就直直倒在圆测怀中。

“你是我要渡的人。”圆测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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