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荼岩/瓶邪】望乡台(一发完)

灵感来源于那首只有一段的歌望乡台


洒狗血预警,极度ooc预警


万圣节快乐!!!!!!!!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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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照例,孟婆自奈何桥回了三生石,看旁边亭中那人还在,不由得叹气开始一天新的一轮无趣对话。

 “你今日,想走吗。”

 那人连目光都不移开三分:“不走。”

 于是孟婆点头不再管他,一甩袖子一拍桌,莫作恶者一碗孟婆汤就此了却前缘投胎去,作恶者便打入十八层地府受煎炸油焖之苦,不时眼瞅着那人,便是一天都呆站着,一如二十年一往如此。

 安岩仍是二十年前初来此地的样貌,面孔颇为清秀,在屋子底下呆了太久肤色显出不寻常的白,深陷的眼窝上架一副琉璃镜片,深亚麻色的长发随意扎了一把,不少零零散散在额前。他总是在笑,就是坐在判桌前,看面前一碗汤的时候他还是在笑。

 “我不喝。”他说。

 孟婆白他一眼,这里总是驻不少过路人,无非断不了前尘往事,不愿意喝一碗汤忘了了事,最后总熬不过百年光景走了罢。“你爱喝不喝。”他说。

 于是安岩就在这等了足足二十年有余。

 孟婆话多,安岩话也多,无人路过的时候,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。

 “你放不下的人,是何人叫什么名,我去问问殿下借了生死簿出来,看看还剩几年光景,也好过你在这死等着不知年月强。”孟婆总是好心,就像安岩生前隔壁六婶。

 安岩便摇头,咧嘴露出一个居然有些阴森的笑来:“他答应过我,不好好活过八十岁不许来见我,如果来早了,我做鬼都不放过他,他这人,一向不许别人什么,若是真许了,逆天改命在所不辞。”

 说这话的时候安岩满眼的柔意,一点不似以往和孟婆呛嘴的伶俐,孟婆只能在兜帽里翻一个白眼,去他娘的爱情。

 “倒是你。”安岩一只手点在孟婆心口:“人间话本里总说,孟婆送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便是圆满自可投胎去,我在这二十年,少说一天几百人来往,早就到了吧,你为什么不走,要执意留在这。”

 “没有。”孟婆干巴巴说:“我薄上记得了只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人,就差你一个我就圆满投胎去了,你还不快快喝了汤走。”

 安岩对此的回应是:“滚。”

 孟婆见过他苦等的人,因是安岩长久的在望乡台前长驻,望乡台,地府最接近人间的地方,在那可见人间一切。那人已入不惑,仍是意气风发,容貌在岁月的雕琢中沉稳,能想到二十年前该是如何潘安貌,安岩便伸出手去,触摸摸不到的他。

 “何必呢。”孟婆说。

 “值得啊。”

 

  安岩是病倒的。他和神荼游历江河,塞北荒漠与北岭雪山,冰作的人对着他也垂眸浅笑,夜半缠绵,映心上一双琉璃瞳色,十指交握掌心温度。策马身旁,神荼说江湖有一人足够。前路漫漫,还有诸多,未曾想一场风寒如此轻易夺走一人。

  夜半胸口一阵接一阵的疼,呼吸也接不上,安岩倚在神荼怀中,轻飘飘一个人,还颤巍巍伸手,“不许哭。”

  他说:“你给我好好活着,你不许走,我要你好好活着,没活过八十岁不许来见我,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。”

  说完这话,手纸片一样落下,就此没了气息,再一睁眼,就到了奈何桥头。

  安岩站在望乡台前,看神荼依旧眉目如画,只是再未露过笑颜。他总是对不起他,矫情得很,神荼总说,要游历山河四方,仗剑天下,他不能让神荼折在他这。

  他看着他行侠,在江湖上崭露头角,武林大会上夺众人风采,他一直看着,就像是陪着他。他甚至看着神大侠被众人追问为何不娶妻生子为江湖武林留一传人。

  神荼的眼睛正好对上他,就像是透过幽冥酆都看见他。

  “少时遇上一人,只此一生所为,都是为了此人,再无他人。”

  他很少哭,一直都是笑咧咧的面对,只有这一次,眼角酸涩,想大哭一场,可惜鬼是不会哭的。

  我等你,他想,我等你。

  三月初五,鬼王出巡。

  这一日是惊蛰,万物复苏,生人不过奈何桥,孟婆无所事事。

  “神荼的剑,就叫惊蛰。”安岩说。

  他明显是觉得孟婆又翻了个白眼,“是是是,你每年这个时候都说这个。”

  “是他师傅给的,万物生机,由此而发,惊蛰第一道春雷劈下的桃树化劫,斩众鬼劈邪道,见他第一眼,就知终身负。”安岩感叹。

  “别矫情,你不是这样的人。”孟婆说。

  “人难得还是要伤感一会儿。”安岩说,“尤其是像我这样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的人,哦鬼。”

  两人贫嘴,鬼铃摇晃,阴人过。

  一黑轿由四象面抬着自奈何桥头过,身后小鬼跟随,到了孟婆这,却停了下来。

  鬼王麒麟化形,十年出巡一次,第一个十年安岩不在孟婆处,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鬼王。一只骨节分明格外修长的手撩开帘子,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毫无神色,他长久的看向孟婆的方向,直到孟婆笑了一声,朝他作一揖:“鬼王大人,一路安好。”

  鬼王这才收了帘子起轿,一众大鬼小鬼默默无声的过桥。

  等到一行走远了,安岩凑到孟婆身边:“你觉不觉得,鬼王的手指有点长。”

  ……

  向来爱挤兑安岩的孟婆难得的没有回话,只是过了很久说:“今日是我人间生辰。”

  “哦,生辰快乐。”

  “嗯,他也说过了。”

 

  如此又是四十年光阴,神荼在肉眼可见的变老,风霜雕琢出更多痕迹,鬓角发白到满面白须。

  一代名侠神荼,终是没有留下一个后代,连徒弟都没收一个,就此惋惜,他却不在意一样。过了这个年纪,他倒是愉悦起来。

  安岩和孟婆依旧是在桥头过着日日嘴炮的日子,孟婆搅合着那一罐子汤问他:“你说他会不会忘了你。”安岩作势要打他,他笑嘻嘻往后一退。

  “说正经的。”孟婆说,“等他来了,见了他,他现在年纪都可以做你太爷爷了。”

神荼怎么会忘。每年七月七,地府大开,安岩会回去看一眼。他在梦中都是皱着眉,安岩触碰不到的手覆在他眼上,唇角凑近耳边:“我在呢。”

他的眉心舒展开,伸手像是要握住安岩的手,每年七月七,神荼梦中都有安岩笑容说:“我在呢。”

   安岩嗤之以鼻:“一碗汤下肚,等下一世我和神荼还是一对璧人,你就等着在这里生生世世守着这罐子汤等我们两得了。”

去他妈的爱情,孟婆想。

 

那日早上却不见了孟婆,他大清早的嘴馋,到孟婆处讨一碗酒,椅子上空空荡荡,连桌上的生死判卷都不在了。

他正疑惑,天边动荡一声,接着地府摇动,一只麒麟踏红光而来,驻足鬼门关前,厉声嘶吼,是鬼王。

麒麟化人,面庞凌厉,一双黑瞳无神却胆寒,“他人呢。”他问。

安岩瞪了眼睛看他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,最后终于想起:“孟婆吗?一早上就不见,不知道去哪里了。”

右手黑气化刀,黑金两色,古刀一挥,十万阴兵攻入阎罗殿,直逼泰山王之位。

鬼王斜睨安岩一眼:“若是见到了,把这个给他。”

是一玉玺。

竟是要谋反,地府天黑了半边,忘川水翻滚而下,一道红光打来,孟婆府邸塌了一半,安岩一个小鬼,只能跑到望乡台前躲避。不远处的阎罗殿早已是废墟一片,可见有两道身影从殿内直冲上天,霎时间漫天血光四溅,是阎罗王和鬼王。

阎罗王的声音愤怒到极致:“谁打开了十殿鬼门!”

“是我。”

孟婆站于殿台下,双手掀了兜帽。

六十载,安岩都未见过孟婆真容,今日第一次见,居然也是个年轻人的样子,虽然安岩知道他不知几百岁去了。这人一派温和,只是眼角有些凌厉,此刻看着阎罗王愤怒到冒火的眼睛,只平静一笑:“是我,没想到吗,当年你夺小哥阎罗王之位,贬他做了鬼王,他身旁的判官你可是忘了。”

阎罗王咬牙切齿,字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吴邪。”

原来孟婆是有名字的,安岩如此想。他看天上鬼王,突然明白了每十年鬼王路过时的眼神,明白每一次孟婆闭嘴不语的答案。原来也是等待相思人,原来他们同病相怜。

阎罗王抬手一道鬼气,只有几百年修为的孟婆自然不敌他手,一掌轰出门外,鬼王阻拦不及,被阎罗挡住,只得迎战。安岩绕开阴兵小鬼把吴邪扶起来,竟然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了。

“没用了。”吴邪说,“魂魄已散,回不来了。”

他撑着转过头去,看仍旧在天上厮杀的鬼王,唇角露出一丝笑来。“我叫吴邪,曾经爷爷给我取这个名字,望我一生平安无灾,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为了一个人,放弃轮回转世,在暗无天日地府中度过年年岁月。”

他一手指引,一束火光到了安岩怀中。

“我从阎罗殿偷的,这是神荼的命灯,若是火灭了就失了魂魄,这场大战不知多少人遭殃,你守了那么久,不能在这里失去他。”

安岩将那一束火光收于怀中,又另外掏出一物来,是一块玉玺。

吴邪见了居然哼哼的笑:“这人,总是想着万一自己消失了我要怎么办,他有没有想过,我也是能为了他去做出牺牲的人。”

玉玺直直的掉在地上,他捡不起来,身上泛起星星点点的光来。“你总是问我,为何我迟迟不走,只有做了这差,我才能再看见他,为了这样,可以受地府无天日苦闷,也多亏有了你。”

    吴邪虚弱到连声音都小了,最后一点一点消失在安岩手中。

“若是他败了,就告诉他西天极乐世界再见罢,若是他当了阎罗王,告诉他下一个十年,我撑不过去了。”

十年,十年又是十年,他做了多久的孟婆,记不得了,支撑他的只有十年来他路过桥头,瞥向他的一眼,让他知道小哥尚且安好,足够了。

鬼王大怒化来原型麒麟,天地为之震动。

本就是,麒麟才该是地府的主人,几道鬼气扫过,小鬼纷纷往外跑,却被鬼气压住,凄厉惨叫失了魂魄,消失不见。

安岩见着不对,抱着火往外跑,被身后的鬼气牵制,觉着身上轻飘飘一片,只能停下来,往死里抱住怀中已经感到危险的微弱的火光,便觉身后一疼,眼望着怀中露出一个笑来。

 

神大侠八十岁寿终正寝,武林绝学无人继承,但他死的时候,却好像是极为高兴的。

神荼到地府,只见到满目疮痍,他疑惑皱眉环顾四周。见了一生大场面,却没见过这般景象。

“地府前日正经历一劫,请您勿要惊讶。

旁边忽然就有声音,神荼转头,见是一男子身穿兜帽看不清面容,见他惊讶呆在原地,笑一声:“不用在意,不过是地府易主,昨日鬼王上了阎罗殿作了泰山王。”

……

那人又笑一声:“不过也和阁下无关了,喝了这碗孟婆汤了却前缘,就此与你无关,再一次相见早就不记得了罢。”

“您就是孟婆?”神荼诧异。

那人迟疑:“是……”

“有一人,不知您见过否,他唤安岩,他说过在此地等我。”

“……是有这么个人,只是前日动荡,鬼差都闪避不及,鬼魂纷纷赶去轮回躲避了,你那位安岩应该也在其中,现在追去还不算太晚。”

“那多谢。”神荼未显迟疑,端起碗一饮而尽,赴轮回台去。

第一世,他是鹰隼,终身翱于天际,鸣声哀绝。

第二世,他又为人,辗转于人世间寻找本该有的一抹笑容,到老未绝。

第三世。

第四世。

……

他本以为,是君生我未生,我生君已老,于是他始终等待着寻找着。孟婆仍旧是终日坐于桥头,渡来往世人,偶尔有几次,他瞥见来者一双碧蓝眸子,双手微微颤抖,仍是笑着递上一碗汤:

如此了却前缘,过下一段生去。

 

安岩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阎罗内殿。

    鬼历贞良十二年,鬼王张起灵败阎罗泰山王,夺阎罗王位。昔日的鬼王,如今依旧重回阎罗王之位,依旧是一双毫无神色的眼睛,脖颈处透出麒麟的画来。

他下意识去找怀中护着的火,阎罗王说:“已经放回原处了,我收了你仅剩一魄,你再投不了胎,留在地府做个鬼差。”

很强硬的态度,许是知道他与吴邪交好,他扔来一玉玺,“这是判官凭证,鬼差最好的差事,你……”

“你留着。”安岩毫不留情打断他:“我知道,你是不愿意我作这差的,你心中有人在这个位置了。”

阎罗王一时语塞,最后只问道:“他可有说什么。”

“他说,等了你太久,等不到了……我怕是也等不到了。”

“你若真想报答,把孟婆之位留给我。”

既然我永世不得投胎,那还求什么生生世世相许,我只要看着他生生世世平安,不再和吴邪一样,为了我守在地府中作一届孤魂野鬼,哪怕身边无我,却也省的牵挂。

就此,别过。

END

最后贴歌词:

回头望乡看一眼
遗忘前为谁留恋
难舍同谁的过眼云烟

回头望乡看一眼
或许今夕是永别
最后只愿来生再相见

或者永生永世永不见
免得被相思牵连。

30 Oct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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